《畫風和畫功,到底哪個重要?》

文：Mimi Tsoi

 

關於畫風和畫功的問題最近有朋友在Facebook上探討了一段時間，我也來插上一腳吧，當是給CG室朋友們一個參考。

早前在專頁上轉發了一篇國外的文章: Realism, Photorealism, and Style in Drawing

內文頗長，但詳細地探討了畫功和畫風是甚麼，當中也講到要把風格和藝術要分開來看，因為兩者標準很不同。首先它探討了”繪畫天分”的問題，”繪畫天分”實際上並不是如我們想像一般，就好比一個飛行員不可能一出生就知道如何駕駛飛機，很多時候”天分”指的是學習能力、方向感、判斷力等等，而綜合在一起，這個人如果從事了飛行員的工作會很適合，而繪畫這東西也是一樣，顏色、輪廓、光影也是關鍵的因素，這些是要經過訓練才可獲得，創造力、複製圖像能力等雖然每人都有分別，但實際上「天生就畫得好」幾乎不存在，只是學習上有快慢和變通能力強弱的分別。

在我們創造圖像時，一般會追求物件的寫實程度，如圖一，你大腦應該分析不到這是甚麼，要經過一番思考和猜測，而圖二，相對清析，你會知道它應該是鹿，到圖三你會很清楚”這是鹿!”，然而它們也不是真正的鹿，只是一個圖像，當圖像給的提示愈多，大腦愈能夠指向該樣事物，這裡指的是就畫功。寫實度和準繩度毫無疑問是畫界定畫功的標準，畫功是有程度上的分別，這個分別在於圖像到底給了大腦多少的暗示，指出這隻是鹿，所以當圖像接近真實，就是畫功的極限。

然而，在描繪同一物件時，由白紙到鹿所使用的過程可以千變萬化，我們試下用圖表來解釋。假設我們要打算在白紙上畫隻鹿，在創造鹿的過程我們可以用不同表達手法，可以像照片一樣真實、可以只強調輪廓和陰影、可以有很多鮮艷對比色等等，但最後我們得出的結果一定是鹿，只是不同的鹿，這就是風格。

由此可見畫風和畫功其實是不同的東西，畫功指寫實度，畫風指表達手法。但畫功和畫風是相輔相成的存在，兩者之間的分配是關鍵，這時候我們要考慮另一些不同的因素。

個人來說，畫風應建基於畫功比較好，因為如果你想畫鹿，其他人至少也要從圖像知道那是鹿，那是最基本的。

但是時常出現一個狀況，有人批評畫師畫功差，但畫師會反指”這是風格”，首先上面也講到，畫功和畫風有微妙分別，他可以用了很獨特的表達手法來畫鹿，但是結果圖像指向”鹿”的暗示不夠多，大家要想很久才知是”鹿”，畫功是繪畫的功底，只要有這個功底，即便是一條輪廓線，觀眾大腦也可以收到足夠的間示，知道那是鹿，這是很客觀的。即使圖片很繽紛，但暗示力不足，這形成了”好像有風格但畫功差”的情況。

但是現實上要指出這個狀況其實也是比較複雜的。

長輩圖和聖誕卡也是紅紅綠綠，為甚麼我們覺得長輩圖的設計很差? 這是和諧感和美感的問題，這個主要是通過後天培養而成。記得剛從設計學校畢業時，還不太能分別甚麼是好的設計和壞的設計，後來迎漸漸意識到，文字編排、圖像擺位的規律和比例、顏色配合等都有關鍵的作用，而繪畫的原理也是一樣的，經過計算和編排協調的作品和不經思考的塗鴉是有分別的。有一些圖像畫功可能不太出色，但是經過了計算和協調後，看上去變成了很不錯的作品，這時候它的風格會蓋過畫功，使視覺變好。然而有了風格也不代表畫家的畫功變好，而是整體感覺變好了。

既然創作好圖像不一定要好畫功嘛，那麼專注風格不就行了?

老實說不是不行，但畫功和畫風是創作的原材料，只偏向其中一邊很大程度上限制了發展，另外是要想想你畫畫的目的是甚麼，所需要的標準也會不同，特別是風格本身的形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三月的時候去了城市大學面試，當時負責面試的教授問了一個問題，說我畫漫畫通常用日系風格，問我會不會蘊釀個人風格，當時我就在想，到底個人風格是甚麼東西，而日系、歐美系、港漫的”風格”又是怎麼的一回事，是不是畫日系就是沒有個人風格?

我記得我當時的回答是:我比較喜歡根據作品的類型來改變”風格”，不會局限是否日系，因為”風格”本身對我來說是表現力的一種，是作者本人給予讀者一種視覺上的感受，好比恐怖片用暗色營造沉重氣氛，喜劇片用鮮艷代表歡樂一樣，”風格”本身也是作品的一部分，不應獨立看待。同時我認為”風格”其實是方便其他人用來歸類的東西，自古以來，從中國古畫到西洋油畫，原理也是一樣，西洋油畫再分巴洛克、洛可可、新古典之類，現在我們也分成日系、歐美系、韓系等等，港漫也一樣。

風格說白了就是一個方程式，每個人在作畫時有對美感的偏好和習慣，我們剛一開始畫畫我們可能會模仿別人的一套方程式，也就是臨攀，可以說是大部分人必經過程，慢慢地我們會將一些自己的喜好加入去，形成一種變體，而不同相類似的變體加在一起，就變成一系畫風。我們可以用方程式來類，比如下圖，同樣是日系少年風，但我們同樣可以分別不同作者的方程式。

一個”系”風格本身的形成跟產業化本身有很大關係，像中世紀西洋教堂繪畫，用來歌頌基督，在沒有相機存在的時代人們用肖像畫留影，以”系”工業化考慮來說，由於需求大，畫師本身易有委託，讀者/客人容易找偏好的類型，但缺點是容易看上去個個差不多，有時人們也分別不了誰畫的。日本漫畫產業冠絕全球，有日漫Visual Element的風格自然比較多，而要達到這風格的需求，要有一定基本功，也就是畫功。又比如歐美遊戲Concept Art，要達到那種史詩畫面，畫功要求是很高的。但相對一些Mini Game，角色很簡單，畫功需求可以相對較低。由此可見要達到一系畫風，其實要有相應畫功支持才可行。

你要創立一個風格，不屬於日系，不屬於歐美系，不屬於繪本系，不屬於傳統繪畫系，也不屬於設計系，當我們試著不被歸類，會發現這其實是很難的，因個人喜好和學習過程等往往會潜移默化，但要建立其實不是不行，很多時混合風格會是一個不錯的突破點，但要用得好也不是一朝一夕，但毫無疑問如果同時增進畫功和畫風，變化組合的選擇會比較多。

所以說畫功畫風是一個組合，方便大家在創作路上進行摸索。

有很多人指出，在網路時代不少人畫功畫風不是很出色，但也很出名。首先我們要知道作品受歡迎的因素可以有很多，跟網路用戶需求，作者對自身的行銷也有很大關係，跟電影一樣，受歡迎作品不等於好作品，但怎樣才是好作品每個人的定義也是不同的，畢竟每個人作畫原因也不同，在「畫」以外，作品內容本身佔了很大因素，畫得不怎樣但內容很好的大有人在，畫風畫功只是其中一個因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