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與虛無 Rick and Morty1～3季命題導讀】

文：Jason Kong

最近神作卡通「Rick and Morty」第四季的下半部開始放映了，令我忍不住想要去寫一寫這部卡通。一直沒有提筆說這部作品的原因是，能說的地方太多了，根本每一集都可以寫一篇文章。從小吃日系動畫奶水長大的我，一開始真的習慣不了細條如此粗糙的卡通，不過我很快就被當中的瘋狂與明快節奏吸引，正好讓我一洗最近日系動畫的悶氣，動畫觸及很多形而上學的概念，剖析非常深刻，很快就變成其中一部我最喜歡的作品之一。如果我每集都寫的話，也許文章會變得太長，所以我就隨意挑了幾集來聊，希望大家能了解這部作品瘋狂的地方吧！

第一集Rick and Morty其實不太表現到這部動畫的精彩之處，基本上都是瘋狂的構想與鋪陳背景，Rick開場一幕醉酒，拉morty上他的飛碟，說要用炸彈把這個世界毀滅，原來整個場面都是Voice Actor真的喝醉酒錄出來的。雖然把配音員酒後的臨場發揮變成正式劇本的舉動非常瘋狂，但這絕對反映不了這部作品的精彩之處，這部作品開始有明確的雙軌敘事與單元命題，是在第六集之後。二至五集其實也蠻有娛樂性的，第二集在惡搞電影「Inception」的夢中夢、第三集把流浪漢的身體改造成人體公園、第五集惡搞Matrix的虛擬實境中的虛擬實境等等，都會很容易讓初接觸rick and morty的人誤會它只是一部充滿惡搞以及故事瘋狂超展開的作品。

然而，第六集的故事橋段一下子就把整部卡通的調子變得沉重，讓人不得不認真去看待這部作品。顧及到可能還有未看這部作品的人在閱讀，貫穿整部作品的那些重要橋段我就不劇透了，以下劇透的，是單元式故事的部份，所以我會由第七集說起。

源始慾望 隔離還是轉化？ （第一季第七集）

這是以女權主義包裝，去描述我們該如何處理與生俱來慾望的一集。

Rick跟Summer去了一個女性權力至上的星球，這集有人說它諷刺女性長權時的愚蠢，也有人說它討男女心理形態根本上的不同，其實這集只是開了一點父權女權的玩笑，真正主旨是如何處理人類本能的慾望。

星球上的女性為了處理男性的暴力慾望，將男性流放到星球表面，而她們自己就在自己的「天堂」內享受文明。

Morty親手撫養的怪物孩子，儘管成長過程中怎麼避免讓牠接觸到「暴力」的事物，牠本能的欲望依然是「破壞」與「殺戮」。

故事中，Rick處理原始慾望的方法是去隔離，Morty處理的方法則是轉化，牠最後決定成為小說家，把自己深層的「殺戮慾」轉化成小說表達出來（轉化做咩？）。這讓我想到很多暴力色情題材的漫畫作品，某些國家歇力查禁，某止國家卻容許它以灰色地帶存在，這些作品可以成為煽動暴力色情的催化劑，也可以成為抒解慾望的抒壓計。

作為親眼看著香港的18禁同人本消失的人來說，我絕對是相信轉化優於禁絕。雖然現在還沒有很有力的證據證明性犯罪率與情色作品呈反比關係，也不能排除其他社會因素單單拿本子數量與性犯罪率作研究比較，可是，從18禁的創作題材中，我看見人類各種變異扭曲的慾望，這也許是惡的，但它們以作品被創作出來給大家消費，這也許是善的。

虛無主義與逃避現實（第一季第八集）

Nobody exist on purpose, nobody belongs to anywhere, everybody gonna die, come watch TV。　—　（Morty）

很多人會引用這句Morty安慰Summer的話，但很多人忽略了最後這句Come Watch TV的重要性。存在主義哲學家沙特說過，沒有人可以直視死亡，死亡是難以忍受的，我們之所以會感覺到沈悶，是因為沈悶會讓我們直視死亡，我們必須做事情去把目光從死亡身上離開，這也就是娛樂的本質。

Rick 跟Morty看的是平行時空電視；Summer、Beth和Jerry看的是平行時空VR，這兩條主線成為鮮明的對比，Rick 跟Morty在看跟自己現實完全沒有關係的荒誕節目；Summer、Beth和Jerry則是在觀看跟自己人生息息相關的平行世界線。Rick 跟Morty是在逃避現實，Summer、Beth和Jerry是在正視現實，嚴格來說，是檢視自己人生其他可能性，審視自己人生有沒有做錯決定。

平行時空電視「Interdimentional Cable TV」的內容跟他們身處的現實可以說是毫無關係，瘋狂、違反常理、未知與不認識，電視節目內容充滿反映了製作團隊的創意，製作團隊也在受訪時表示這個平行時空電視題材可以自由自在地發揮瘋狂。之所以能夠那麼自由地發揮，製作團隊很明白電視內的節目內容是什麼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節目內容本身跟觀眾毫無關係。

與之相反就是平行時空 VR，VR看到的是自己人生的另一個可能性。Beth看到自己如果沒跟Jerry結婚，她會變成名人，Jerry看到自己沒有跟Beth結婚，自己則會變成導演。二人都發現了沒有結婚的平行時空，原來比現在的人生更成功、更美滿，因此悶悶不樂，抱怨自己做錯了人生抉擇。那麼如果發現其他平行時空沒有比現在的人生更好呢？Summer就是這個例子，她發現其他時空的自己，根本沒有什麼特別，自己過的都是平庸的人生，她察覺到自己人生根本沒有精彩的可能性，結果變得更痛苦。原來正視自己的人生抉擇，審視自己的人生是會那麼痛苦的。

Summer更發現原來父母懷著她時，是打算墮胎，自己沒有出生的話，父母的人生將會精彩很多，於是她懷疑自己是否應該出生於世上。然後，Morty便說出這句至理名言去安慰她了：「Nobody exist on purpose, nobody belongs to anywhere, everybody gonna die, come watch TV。（沒有人是有目的地存在，沒有人歸屬任何地方，所有人都會死，過來看電視吧。）」

存在主義哲學家卡謬認為，我們都是被拋擲到這個世界上的，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任何理性，所以每個人都是荒謬的。留意一下卡謬所說的「荒謬」，是指不含「理性」的意思，樹林隨機生長，天氣變幻無常，閃電隨意讓樹木起火，當中沒有理性的法則，所以大自然是荒謬的。Morty所說的「沒有人降生於世是有意義的」並不是一個悲觀的想法，而是一種虛無主義的看法，而電視就代表跟自己沒有關係的娛樂，代表逃避現實，因此Morty邀請Summer別再使用VR正視現實了（VR有第一身代入的意思），來看電視逃避現實吧！

然而，卡謬是堅持，人是應該正視現實的，確切地明白這個世界是荒謬的，而在他的著作《薛西弗斯的神話》，被罰無意義地推著石頭的薛西弗斯，卡謬認為當薛西弗斯接受荒誕，輕蔑命運，仇恨死亡以及對生命的熱愛，薛西弗斯推石就會是快樂的（這只是導讀，有興趣的找卡謬的書來看吧）。我也希望在看電視的大家，能偶然正視一下荒謬，並得到真正的快樂。

科學的傲慢與信仰的教訓（第一季第九集）

迷信與信仰本身具有教育的作用，記得小時候家人會說：「你食淨飯，第日大個就會娶個豆皮老婆。」、「食人口水尾，第日就會聽哂人話。」、「不孝順父母，小心比雷劈呀。」…迷信是舊時父母用來教育小孩的方法，用恐懼防止他們犯事，導正他們的行為。而信仰，例如基督宗教，則有更龐大的報應系統，他們創造了一個叫地獄的地方，讓有罪的人在死後得到應有的懲罰。

Rick的咀咒清除商店，便是科學發展的代表。當人類發現閃電擊中地面起火，並不是因為上帝震怒，而是電層靜電電壓達到臨解點而產生電漿，人類就不再相信閃電報應的懲罰。科學大大改變了人類的生活，也使人犯下比過往更多的罪惡。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出現了哲學思潮，當時的哲學家提出對於科學理性提出了質疑，為什麼該是步向真理之路的科學，會帶來如此巨大的災難？話未落音，無神論的共產主義就出台了，唯物主義的傲慢，造就了更多更多的苦難。

這集Summer有一句金句：「替惡魔工作那又怎樣？…速食店讓人得糖尿病，服飾店有血汗工廠，有哪間僱用青少年的公司不邪惡的？這是我第一個工作，你對我很好，尼佛先生，你尊重我。」Summer明白資本主義社會都建基於一定程度的邪惡之上，她所能做的，就是在這些邪惡中找到一些尚會尊重她的位置。（如果以「替惡魔打工」這個符號意義來看，Summer的舉動是反資本主義社會的。）

這一集的另一條線，就是Jerry堅持冥王星也是行星之一，結果被冥王星人抓去，成為支持冥王星是行星的重要科學家。沒錯，很多人以為科學是研究與實驗的結果。事實上，科學是看哪篇文章得到更多引用，哪個觀點在研討會中得到較多的支持，更甚，哪個科學觀點對政治更有利。當官方要散佈恐慌時，他們就找一些引證中國肺炎傳播和致死率很高的文章，當他們要平息恐慌時，他們就發佈一些肺炎能自行痊癒的文章，是不是事實不重要，重要的是科學符不符合他們的政治方針。

Summer最後被惡魔出賣解雇了；Jerry也說出真相「冥王星不是行星」，不被冥王星人接受，被送回地球了。科學會使人盲目自大，信仰卻會助長極權和專制，兩者也未必能使人得到因果報應。

最後Summer和Rick怎樣？他們決定強身健體，自己來執行正義，不需假手於信仰，也不同害怕科學的進步。對於不義之事，並不是祈求對方「等天收」，而是要親手給予行惡之人教訓。

永劫回歸，你為什麼不轉身呢？（第二季第一集）

第二季第一集玩的是量子力學的測不準定理，不過量子力學大家都懂，尤其那畫公仔畫出腸的「薛丁格的貓」，我就不多闡述了，反而是Rick哄騙四次元生物轉身，把槍械搶劫過來的台詞，我覺得非常過癮，當時Rick說這台詞我真的忍不住笑出來，跟大家分享一下。

「如果你的生命是永恆的話，那麼就必然會有一個時間你是會在這時候轉身的，那你為什麼現在不轉身？」

然後四次元生物真的說：「我不能反駁。」XD

這個概念，是出自於尼采的「永劫回歸」（Eternal Return），尼采提出一個概念，他說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是永恆的話，那在無盡的時間中，你的人生中每一件事必然會以同樣的方式重覆出現，並且一直重覆下去。這個想像，立刻讓人感受到「永恆」這個概念的重量，那是人的理性所不能裝載及承受的沉重。

Rick用了「永劫回歸」的概念去說服四次元生物轉身，真是非常鬼才有創意！

如果宇宙的存在意義是非常無聊（第二季第六集）

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這個宇宙要存在？我們生於世上的目的是什麼？這一集提出了一個設想：假設我們整個宇宙的存在目的，是基於一件非常無聊的事情，無聊到原來只是為了Rick的車子發電，我們該怎麼面對？

這其實是哲學家尼彩的虛無主義中「上帝已死」（God is dead）的概念。信仰神的基督徒，他的生存目的就是服侍上帝，奉行的道德是上帝的道德，然而如果上帝「死了」，他本身被賦予的生存意義就不復存在，他就要去自行尋找生命的意義了。上帝代表的是一種客觀普遍的道德觀，而隨上帝死去，普遍的道德觀亦會跟著死亡，人類對世界的認知、價值、道德，就會因人而異，不再絕對，而這個沒有客觀價值的道德，是自由而具創造性的。所以上帝已死，是主張無客觀的道德觀限制，沒有被賦予的意義，自己就可以創造任何意義。

Rick and Morty中電池宇宙（Miniverse）中的Zeep是一名科學家，有天他發現自己活著的宇宙只是為了幫Rick這個討厭鬼的飛行車充電，憤怒得不得了，他跟Rick打起來，這是向上帝反抗的舉動。電池宇宙中的Zeep製造了多一個電池宇宙，那個電池宇宙中的科學家發現自己畢生活著的意義，原來只是為了給Zeep充電，他則決定自殺。

最後動畫給了一個很值得回味的結論，Rick並沒有如尼采所說的上帝一樣死去，相反，這位上帝(Rick)震怒了，要離開電池宇宙再把電池宇宙摧毀。Zeep的做法是，讓人民持續地供應電力給Rick，讓自己的「宇宙」變得有作用，可是，他再也不會相信Rick，也不會對這「上帝」存有敬意。

如果我們這個世界的上帝是個仆街，我們也許需要跟祂交涉，但生命就再不是為了祂而活著了。上帝不用死亡，只需要失去正當性，信仰就會瞬間崩解。

這一集另一條平行故事線，是「Keep Summer Safe」。飛行車收到命令要確保Summer安全，它就用盡一切方法使人無法傷害到Summer。我發現飛行車根本是在暗喻上帝。一開始有個看似惡形惡相的男人向Summer勾搭，飛行車把他整個人分解；另一位趕來的人就遭飛行車永久癱瘓下半身，對於不敬之人，舊約上帝多數使用的是恐懼與懲罰。

幾個警察及後趕至，Summer命令飛行車不要再傷害任何人了，於是，飛行車把其中一名警察的喪子複製出來，再在他眼前溶解掉，讓那個警察陷入精神恐慌。車子說出了一句精彩的對白：All of you have loved ones. All can be returned. All can be taken away. Keep summer safe.（你們全都有所愛之人，我可以把全部都帶回來，亦可以全部帶走。Summer要安全。）這等於上帝可以給你所有，也可以拿走你所有，衪怎麼決定，視乎你有多崇拜祂（Summer有多安全）。

然而，Summer亦不同意以這種心理攻擊去處理外來的威脅，車子就覺得很困擾了。最後警察包圍飛行車要怎麼解決呢？車子解決了人類與外星蜘蛛之間的長期糾紛，讓雙方達成了和平協議，總統就過來命令警察放過車子了。

使人崇敬上帝，舊約上肯用的是恐懼、殺戮，高高在上地給予你一切，並恐嚇隨時可以把給予的都收回；新約上帝與之相反，以耶穌降生的方式講道、施以助人的神蹟、展現高尚的道德使人信服，就像飛行車以達成和約來換取Summer安全一樣，雖然麻煩，但卻使人心悅誠服。如果說「電池宇宙」故事線是主張上帝已死的虛無主義，「飛行車」故事線就是展現上帝與人類應有的健康關係。

我自已並沒有特別固定的信仰，但我也會保持尊敬的心。我是到近幾年才知道，原來對於有信仰的人，他們是很難想像無神論者是怎麼有道德的，因為他們的道德是基於上帝。我雖然討厭耶撚，但也討厭無神論者的傲慢，工業革命後對自然的摧殘是這種傲慢造成的；新自由主義式剝削，也是出於這種目中無神的傲慢。信仰未必科學，卻會幫助到人存續某些道德與文化。我們需要的不是一個充滿無神論傲慢的世界，而是一個無神論者與信仰者良性互動的健康關係，就像電池宇宙的Deep跟Rick一樣，就像飛行車跟外在世界一樣。

（宇宙唱歌大賽那集的主題也是異曲同工，但太顯淺就不多著墨了。）

沒有恆常不變的自我（第二季第七集）

因為Jerry跟Beth婚姻不和，Rick帶了他們去了外星的婚姻輔導中心，中心會把自已在對方的內心形象變成實物，從而解決雙方的矛盾。

心理治療中確實有直接處理意像的手法。例如要處理「上課的恐懼」，治療師會詢問Client那個「上課的恐懼」像什麼，如果Client說「上課的恐懼」像一個巨大的毛毛球，上面長滿很多眼睛，可能治療師會邀請他想像那個毛毛球洩了氣慢慢變少，毛毛飄白了變得柔軟舒服，眼睛滴了眼藥水變得不再可怕。直接處理意像，可以繞過邏輯，用更適合潛意識的言語去處理問題。

所以我看到這集是對方形象投射的具像化，實在覺得非常妙。

雖說故事內容是婚姻輔導，但這集的主題是「自我」。Jerry跟Beth代表的是，我們了解的自己，永遠跟對方了解的自己不一樣。「你」之所以存在，是因為「你」自己認知自己存在，而對方（自已以外的他者）內心認知的你也存在。然而，沒有人能夠真正了解對方，你存在於任何人心目中的形象也不同，要像動畫一樣具現化出來的話，某些人眼中你可能是刀鋒女皇，某些人眼中你也可以是蛞蝓。

那麼你自己認知的呢？ 這一集另一條故事線，就是Tiny Rick。Rick創造了一個高中版本的自已（Tiny Rick），然後把自己的意識轉移進去，Tiny Rick意外地喜歡校園生活，和大家一起開派對，可是他唱歌的時候，潛意識還是無意透露了年老討厭世界自己的聲音。當他想起自己是看透世事的Rick，了解人生的無意義，他就不是年輕的Tiny Rick，就算如此，Tiny Rick也不是我們熟識的Rick。在不同的時間點當中，每分每秒的自我都在變化，這一秒中的自己不會跟上一秒的自己相同，那麼，為什麼還要糾纏自己改變了還是不是自己呢？

Jerry和Beth線表達了我們跟客體互動中，自我是相對的，Rick線表達了我們在時間線中，自我也是變幻的，所以根本就沒有固定的自我，這也是佛教的「無我觀」，明白了自我本變幻無常，便不會那麼執著了。

逃離還是重蹈父母影子？（第三季第二集）

Jerry和beth正式分居，Summer跟Rick一起去了Madmax的世界。這集象徵著父母婚姻破裂，孩子其實要經歷彷如生死的大冒險才能面對到這件事。

這集的Summer是很精彩的，她以叛逆來反抗，決心不要重復父母的覆轍，在Maxmad世界找一個跟自己父親完全不同的身影，Summer找到的是一個強悍粗野的中世紀武士，除下頭盔後卻發現樣子意外平庸，但Summer決意跟這男人交往，過了一段日子，這個武士終日不去狩獵，待在家中看電視，Summer一天到晚都在抱怨他，完全重複了她父母的身影。她應該不知道，當年自己母親Beth也是性格叛逆，以為Jerry是個有趣的男人跟他上床，結果卻發現他是個平庸沒趣的男人，現在要終日忍受待在這個平庸的家庭當中。

至於Morty，Rick隨便撿了一隻強壯的屍體手臂送給Morty，好讓Morty能在這殺戮的世界中自衛，怎料這手臂還留有前主人的記憶，它很想替前主人復仇，殺死那個害死前主人的人。Morty為粗大手臂解決私人仇怨後，Morty幫助它解決事情之後，彷彿得到了力量，予他渡過自己父母的婚姻問題。有時解決個人的問題，未必是直接面對自己的問題，而是從他人身上看到自己心理問題的影子，透過幫助他人，去讓自己心靈得到解脫。

其實Beth也有一條副線，Rick製作Morty和Summer的機器人送給Beth，假裝一切都沒有改變，其實也令Beth陷入情緒低潮，有些事情發生了卻不去處理，反而會更惡化。

變成醃黃瓜去逃避治療（第三季第三集）

這集可以有很多說，不過我想提出大家都把它變成meme的醃黃瓜Rick，其實說話一句頗有味道的話：「The reason anyone would do this, if they could, which they can’t, would be because they could, which they can’t.」

當Morty問Rick為什麼他要變成一條醃黃瓜，Rick說：「任何人之所以這樣做，如果他們能夠而實際上不能夠，是因為他們能夠，實際上不能夠。」

很多人之所以誇誇其談，說如果自己是老闆就會怎樣整頓公司、如果是前線勇者就會怎樣殺敵，或者香港有民主後就要怎樣怎樣…是因為他們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是老闆、不可能是勇者，香港也不可能有民主。

只要這是事情真的不可能實現，他們才會安心地高談闊論，說自己「如果我可以，我會這樣做。」因為他們知道他們不可以。

我再看製作訪談，編劇Ryan Ridley表示，當Beth、Morty和Summer都選擇去見心理治療師去面對他們的心理問題時，Rick就選擇以物理形式變成醃黃瓜去逃避任何情緒及心理改變。最後Rick去到見心理治療師時，治療師說的話也是十分值得咀嚼。治療師指出Rick一直用他過於強大的科學理性去扼殺個人的情感，所以他可以創造與毀滅任何東西，卻無法處理情感問題。而心理問題不像Rick的科學那樣那麼具有戲劇性，治療的過程必然是沉悶與持久的。

Rick and Morty一家人的心理問題，可以另外開篇新文章去說，那也是非常精彩的描寫。Youtube頻道「The Take」用理角度分析Rick and Morty一家人，有興趣的話十分建議去看一下。

Rick拆穿偽英雄的面具 而大家都討厭Rick（第三季第四集）

觀眾只喜歡看英雄戰勝邪惡的美好故事，Rick指出「正義使者」的醜陋，只會變成討人厭的角色。

儘管他只花一晚時間就解決了「正義使者」聲稱的世界危機，證明「正義使者」一直沒有解決核心問題、做Show，大家也只會覺得他破壞了英雄故事的興致，當他是搞事者。

Rick揭穿「正義使者」偽善，揭發他們毀滅星球的錯誤，暴露他們的私怨，大家都只會罵Rick搞事，是邪惡核心。

觀眾並非看不到英雄的醜惡，是不想承認而已，因為太掃興了，他們要的是英雄故事，害怕的是原來這些人從不是英雄。

有時我們都要反過來想想，自己拆穿政治或偽抗爭者的面具時，那張嘴面會不會太過令人討厭。別人即使知曉真相，下意識也會先討厭你。（編按：正如網上流一句：「你反泛民！你係熱狗！」）

要說Rick and Morty的分析，實在太多太多東西可以說，時間和稿件長度所限，未能一一盡錄。曾經我將把其中幾集的命題做個詳細的哲學與心理探討，但似乎構思過於巨大就不會實行了，所以就先這樣以散文筆記形式放出來給大家看吧，有Rick and Morty迷覺得有什麼可以進一步解讀的，也歡迎留言討論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