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畫啟示錄——庵野秀明「動畫界5年崩塌」論（三）》手繪動畫王國的3D出路

文：色狼

 

前路就在電腦動畫

庵野秀明在訪問中，不斷提到電腦動畫這條出路，並認為主力發展電腦動畫的亞洲地區，例如台灣，有望超越日本。有趣的是，享譽國際的動畫大師宮崎駿，卻極度厭惡電腦動畫，他曾經向外國傳媒表示自己從不看彼思的動畫片。大師一言，感染不少宅民，到現在仍有不少人認為手繪動畫比較有人味。在日本仍然以吉卜力系為首的手繪動畫依然大行其道時，被喻為宮崎駿接班人的庵野秀明（雖然他本人極力否認這個稱呼）卻說出完全相反的看法，理由為何？這合理嗎？

 

彼岸的靜默革命

說到電腦動畫，相信大家一定會想到彼思(Pixar)動畫製作室。時間回到1995年，地點轉到荷里活。當時Steve Jobs領導的彼思一直虧損，本來已經打算出售給微軟等公司，但Steve Jobs最後還是給予彼思機會，去完成公司已經承接的迪士尼動畫電影製作訂單。結果，當年上畫的首部全3D電腦動畫攝製長篇動畫片——《反斗奇兵》——結果大家都知道，全球票房大收3.6億美元，當年全球第二全美第一，令彼思由名不經傳的小製作室，一躍成為荷里活殿堂級動畫製片商，也間接改變了Steve Jobs今後的際遇。 （順帶一提，《反》的導演John Lasseter是宮崎駿的忠實擁躉，甚至在《反3》加入龍貓的玩偶）

 

這同時向電影界展示用電腦製作動畫，能力已經成熟。彼思的創新也迫使當時另一大動畫製片商夢工場(DreamWorks SKG) 收購三維電腦動畫公司PDI (Pacific Data Images)，至有以後《史力加》和《功夫熊貓》系列。彼思和夢工場的3D動畫崛起，直擊當時的動畫票房霸主迪士尼。儘管一度堅持捍衛手繪動畫，迪士尼終於在2011年，非正式地宣布永久放棄用手繪製作動畫。2013年的《冰雪奇緣》即成為史上最高票房的動畫片。

 

當然，用票房去比較電腦和手繪動畫毫無意義。3D電影中，製作最貴的是彼思的《反斗奇兵3》，製作費達2億美元（折合約249億日元）。2D電影，則是宮崎駿的《輝耀姬物語》，製作費是51.5億日元，但兩者結局卻是相反，《反斗奇兵3》全球票房達10.6億美元，但《輝耀姬物語》則只有20億日元，賠本收場。

 

值得一提，日本亞馬遜剛發布的2015上半年動畫部門銷量，虛淵玄與水島精二的全CG3D動畫《樂園追放》BD力壓《Gundam Origin》及《LoveLive! 2nd Season》成為冠軍，說明3D動畫電影於日本絕不算被排擠的異類。

 

日本的電腦動畫之路

要談3D和2D動畫的技術分野，恐怕多寫十倍內容也不夠。這裡容筆者極大簡化。3D動畫建模成本高，但建模後的運用成本低，所以3D動畫的成本隨片長而遞減，2D動畫則是平穩上升，這也說明為什麼甚少有短篇的3D動畫。這裡大家可能質疑，為什麼荷里活3D動畫的製作費反要比日本的2D高幾倍？這是因為這些3D動畫的渲染率極高（可以想像等於物體的解像度），需要用到非常昂貴的工作站電腦來進行渲染運算，可以說這些都是硬件成本。當然隨著科技進步和渲染算法的改良，這個成本是能下調的，但2D動畫就沒有這個空間了。

 

日本動畫製作公司其實也並非完全抗拒3DCG。日本於CG的運用多數體現在機甲或者戰鬥場境上，最近三次元(SANZIGEN)的《蒼藍鋼鐵戰艦》就是全3DCG製作的「偽2D動畫」。人氣偶像動畫《LoveLive!》中，Sunrise更嘗試在單一動作使用3DCG，在複雜動作則用手繪，以此補足手繪對舞蹈動作表現不夠流暢的缺陷，令MV舞蹈兼具動感與美感。不過，能這樣做，肯這樣做的動畫製作公司實屬少數，而沒有大量資金支持下（例如Sunrise），日本政府又欠缺成熟的培訓支援，日本3DCG的整體發展更可謂遙遙無期。

 

 

事實上，隨著3DCG技術繼續提升，電腦有望繪出更貼近手繪那種過渡幀，可以說，3D動畫能隨時間追近手繪的優點，手繪卻沒辦法重現3D動畫的優勢。今年2月，於「日本動畫（人）展覽會」會上，荒牧伸志發表了名為《evangelion:Another Impact（Confidential）》的EVA 3DCG短片，體現出日本的3DCG技術的實力外，某程度上，也反映了庵野秀明對動畫業未來的願景。

 

總結：一代新人換舊人

本文旨在嘗試代入庵野秀明的角度，去理解庵野看到的動畫業界的弊端。日本動畫業經歷的跌碰不少，但這次是否「玩完」尚屬未知之數，只要繼續有新血加入，業界其實難言死亡。而有一點筆者可以肯定，日本動畫擁有獨特的藝術性，而藝術是永遠不死的。整個關鍵在於業界的轉型速度，以及一旦電腦動畫出現突破性發展，業界能否快速接受其取代手繪，而這一點，應是庵野最擔心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