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解人哋配得咁好你配到咁樣？』 一名怨婦談Nescafé廣告動畫

文：一弦

入正題之前，我先講幾句大家都聽厭嘅句子：

「點解人哋讀Kong U、你就讀社大？」

「點解人哋搵7萬1、你就搵萬1？」

：『喂。人哋、同我，係兩個個體，邊有得咁比？』

我相信呢句個個都識答。

但喺最近發生嘅話題裡面，竟然好多人係仲講緊「人哋乜乜乜、你就物物物」呢啲又老土又似廢老嘅對白。

無錯，又係有關於Nescafé「一罐醒神」個廣告。

點解突然之間用白話寫？

一來係畀最近嘅文學期刊點醒咗；二來係想做吓怨婦；三來又想抒發一下對於本土文化以至體育被忽視、甚至鄙視嘅屈辱……再之後先係想寫畀香港人睇──「支持本土」、「捍衛本土文化」呢兩句嘢大家都聽過、識講、識到曉背。

但事實又係點？

藉住Nescafé呢個廣告，其實可以引伸出香港（某些）人對於整個本土文化常有嘅通病。

老老實實，對於呢個廣告筆者本身真係諗住慳返啖氣。畢竟已經好多人寫過呢個題目，而且寫得好好。筆者本身唔太喜歡跟風寫埋一份，而且基本上要講嘅都講得七七八八，自己其實冇果種自信可以寫得更好、更到題、更精警。直到近排Nescafé推出埋原版（？）日語配音廣告，對於廣告中嘅粵配就踩得就愈來愈誇張，就真係冇法子唔加把口、怨婦Mode咁講幾句──

每當有呢類所謂「日系廣告」、「動畫風格」廣告，都總係有一大批人衝出嚟吹奏人哋，然後順便踩香港本地製作幾腳，而今次直頭講到粵配好似破壞畫面咁──「冇比較就冇傷害」、「不值一踩」、「配音嘥咗成條片」云云講法此起彼落，仲慘過40度著西裝、伊藤誠行出街、雲佩斯路過酋長球場。好難得、偶爾先見到有良知嘅網友撐下本地配音、講吓有咩不足或者要改進呢類有建設性嘅留言。

今次個問題好明顯係，香港嘅Marketing好鐘意搵非專業配音員配音，香港電影業定係Marketing班大佬，根本就唔當配音員係一個專業嘅身份。成日見到啲Pixar、迪士尼動畫電影，配音永遠都係搵歌手同演員。幫Nescafé廣告女主角配音嘅蘇麗珊係演員，唔係專業配音，出來效果自然唔會好。發生呢種狀況，唔係去針對蘇麗珊嘅配音技巧，而係要問點解香港啲公司點解一定係搵冇受專業配音訓練嘅藝人去做粵配。公司認為藝人歌手容易吸客，有noise，而次次都揀藝人歌手而唔揀專業配音，就正正突顯粵配本身唔受市場尊重。咁條廣告出街果時，大家應該係要求廣告製作方正視專業配音嘅重要性，定係繼續攞日配條片做比較，係咁踩到粵配一文不值呢？

呢類事件已經唔係第一次發生，香港其實有一班出色嘅配音員，而且粵配做得好嘅日劇、動畫等，屈指一算亦有唔少：2003年《鋼練》嘅「大⋯哥⋯哥⋯⋯」咁經典個個都識講，但今劑個個好似失憶咁瘋狂抽插粵配⋯⋯呢班人到底係神經失常定變哂合成獸淨係識講「粵⋯配⋯廢⋯」？

但偏偏咁都可以衍生出所謂嘅「粵配黨」同「動漫塔利班」等等嘅名詞……喺呢度就唔翻舊帳翻到咁深了，有興趣就自己去Google啦──

──咪先。

乜香港人唔係話要「支持本土」、「捍衛本土文化」㗎咩？

為鬧而鬧當激將法 刺激從業者發奮？

無錯，廣告之中粵配係有好多需要改進嘅地方。正如網民所提及嘅語調、速度、停頓、口型配合等等，呢啲都係有建設性、貼題嘅意見。而果啲開口埋口講日配同香港冇得比、水準差太遠等等「意見」嘅網民，同細個畀阿媽鬧「你同阿邊個冇得比」、「生舊叉燒好過生你」個意義係一樣──

──咩意義？就係「冇意義」！

有嘅，啲廣告公司見咁多人踩，下次咪唔做粵配動畫廣告囉，咪唔搞囉，冇得睇大家開心啦。

本土畫師、文手、樂隊、idol、配音員、運動員等等，全部都係人類嚟，單純批評而毫無建設係唔會推動到人類文明進步。畀人咁鬧法，除咗被鬧者會嬲同唔高興、仲有鬧人者可以發洩到情緒之外，基本上對件事係冇半點幫助──唔好妄想咁鬧法可以做咩激將法呀、刺激吓佢等佢發奮圖強，呢啲諗法只係鬧人果個一廂情願嘅藉口。真正令人成長，係應該了解佢有咩需要、點幫佢進步、發展長處、克服缺點……而唔係打擊佢自信，再搵隔離屋嚟將佢比下去，埋尾加多棍毆死佢──呢啲相信稍為思想正常嘅人平時都識講識做，但偏偏依家呢幾把相對幼嫩，需要建議、支持、鼓勵、成長嘅聲音就畀人插到趴街、彈到一文不值。

無他，香港就係一個功利、結果論嘅社會。

我誇少少咁形容，依家啲具攻擊性嘅抨擊大概係咁上下──「咩資源、投放、機會、培訓……我唔知我唔識我唔理，總之日配好好多！」

大概就係咁難聽。

文化沙漠是怎樣鍊成的？

唔單止今次Nescafé廣告事件，其實由插畫、動畫、音樂、歌手、配音……一路數到工業、文化、運動等等N個範疇，都經常都被拎去同歐美日韓等地區比較，藉此「引證」香港真係一個文化沙漠、水準比唔上人、文化（或運動）圈嘅可悲等等。OK，退一萬步講，香港本土創作、運動等等的確同歐美日韓等國係有一段距離──但問題係，從來冇人去思考過呢幾個國家用咗幾多年時間、投放幾多資源去建立、培訓及承傳。

一個產業、或者一項運動要發展成熟，係需要國家投放資源、企業提供機會、人民給予支持先可以一路承傳落去，繼而逐步成長、改進。現時所見日本團隊嘅出色、配音員之多，都係由呢啲資源投放、培訓教育、產業訓練同埋支持一步一步去建立出嚟。我相信人類唔會石頭爆出嚟就識點配音，但當CCTVB連配音組都摺埋、「創意工業」、「動漫基地」得返個死人名、「鳳凰計劃」只係突顯足總嘅朽壞……香港又仲有幾多資源去培訓新人？新人又有幾多機會去成長？又有幾多平台、機會去磨練？

以今次廣告風波作為例子，主要負責粵語配音嘅，係唔係現役嘅配音員？喂，用呢個廣告作為基準去批評配音員、甚至批評整個粵語配音界，咁先係真正嘅悲哀。係，有人講、有人抨擊，都仲叫有人理有人緊張粵配呢件事；但如果去到一個地方係不問因由、唔理背後發生咩事都鬧咗先，仲覺得冇鬧錯、鬧定先就啱──咁先至係最令人覺得悲哀。

記著人地有國家級嘅文化政策栽培，而香港就只係單打獨鬥，而家連產業都冇呀！

要搞好本土創作需要資源去建立，同時需要適度培訓、加上愛眾支持先可以一路成長。今次Nescafé嘅廣告顯然係好好嘅催化劑，但偏偏策劃上稍有偏差，就可以毀咗一手好牌……搞到本土畫師慨嘆如何努力，都敵不過「日本動畫大師」五字牌頭；粵配就更慘成針對對象，即使廣告並非由現有嘅專業配音員所包辦，不單止要畀人鬧粵配點唔好，更宗心嘅係竟然好多人覺得粵配就係咁嘅水平、鬧咗先冇死──咁先至係最令人覺得灰心。

正視問題根源 搵出解決方法

「本土」、或者「本土化」，近幾年開始正式於大家口中廣傳……包括保護本土文化、本土產業、捍衛粵語、撐本地運動員等。其實只要試吓唔好置身事外、立於高地咁批評，運用自己多年聽日配嘅豐富經驗，諗吓有咩地方同人哋唔同、做得唔夠好，拎出嚟討論吓、講吓、傾吓，好似上文提及「語調、速度、停頓、口型配合」呢啲有關配音技巧嘅建議，咁成個討論唔係健康好多咩？即使你唔係一個熟悉如何配音嘅人，一個受眾嘅意見對於表演者、業界都絕對係可供參考嘅意見，對當事人其實可能仲更有幫助──呢種心態套用於任何本土文化乃至體育項目上都係一樣，有討論、有建議，一定好過齋鬧齋踩齋笑。

好啦。老土到爆咁講句：多啲支持、鼓勵、建議，畀空間人哋改進、成長；或者真正入場去睇、去支持本土嘢；再或者落手落腳去做、去推廣、去投資……咁樣先叫捍衛緊一種文化。

就好似之前老任將「比卡超」譯做「皮卡丘」、將「寵物小精靈」譯做「精靈寶可夢」，一樣引來好大嘅反應；香港對支那嘅國際足球賽事，亦有不少人大聲「撐本地波」、「香港勁揪」云云。呢啲都係實質做過嘅行動、放低互片、對本土文化、體育嘅支持同保護。

但無奈，現實係殘酷嘅、香港人係善忘嘅。

曾經話要捍衛粵語嘅香港人，又忽然好似失憶咁狂「片」廣告嘅粵配，瘋狂批評、甚至有網民狂言「唔好比較，咁會侮辱咗日本聲優界」；

曾經話要「撐本地波」嘅香港人，又突然間集體老人定青年癡呆，繼續笑宣布退役嘅陳肇麒輕鬆射12碼、韋拿踢法似佢、香港波就是柒云云。

冇投資，就冇資源；冇資源，就冇培訓；冇培訓，就冇新血；冇新血，就冇進步。仲要加埋一大班只顧批評而無半點建議嘅口誅筆伐：「已經難生存，仲要畀人X？不了。」一般人會咁諗，都不出為奇吧？

撐本土？邊撚度撐呀？睇過？

（講到既有本土電影、音樂、刊物等，我建議大家去睇睇Facebook中「文學少年的房間. II」嘅Page。日前（約10/6左右嘅發文）都有提及部份既有本土電影、音樂、刊物等嘅名，有興趣嘅可以再去了解多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