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鐘看完日本同人界的二次創作爭議

文：色狼

大家好，我是色狼，今天要和大家說一個圍繞著版權發生的故事。你可能知道什麼是版權，但你是否了解當中的種種因由嗎？

著作權、版權，是一樣的嗎？

香港有「版權條例」，而日本則有「著作權法」，兩者所保護的東西原來不盡相同。

先說香港保護的版權，來自英文 Copyright，顧名思義就是複製的權利。版權的保護大多見於使用英美法系的地方，將版權物品視為資產，主要保護作者的經濟利益。所以，在版權條例下，版權物是可以轉讓，甚至是強制轉讓，諸如公司員工因為工作而創作的物品，版權持有人會被視為公司而非員工本人，在部分國家甚至會視公司為作者。

至於日本保護的著作權，則多見於大陸法，將作品視為作者人格的伸延及精神的反映，保護的是財產權及人格權，當中最重要是「保持作品完整性權」，著作人有權保持其著作物的完整性和標題的完整性，不接受違背著作人意願的修改、刪改或其他改動。

那麼日本的二次創作都是違法的嗎？

在香港，二次創作基本是不違法的，當然香港政府曾經推行的【《2014年版權（修訂）條例草案》（已撒回），就引來變相規管二次創作的疑慮】https://hkdoujin.com/2015/12/2397/。當然這個二次創作是有界限的，「太像」版權物，或者直接使用版權形象、名字等都有違反版權條例的可能。

可是在日本，因為著作權法的嚴格規定，修改作品的行為本身都可能構成對原著作物完整性的破壞，幾可肯定是違反著作權法的。

那為什麼很少見到日本二次創作者被控告？

這是因為【日本針對民事案件採用的是親告制】https://hkdoujin.com/2015/07/2002/，要求受害人親自興訟，法院才會受理。而二次創作的受害人，就是作者本人。在這制度下，日本方面就算是警察、出版社和製作公司，沒有作者批准下都是不能夠對二次創作者動刀的。當然這只是一般情況而言，假如極度違反著作權法，是可以將案件提升至刑事層面的，像1998年任天堂曾經以嚴重侵害複製權刑事控告一名出版了120本寵物小精靈同人誌的作者，而警方因此上門拘捕了作者，事件當時在同人界引起強烈反彈。

當然二次創作也不是完全清白，90年代的同人作者幾近瘋狂的魔改原作，甚至出現騷擾作者的行為，也是事件成因之一。但版權事件後，通過讀者的不滿，雙方也意識到衝突並不能夠解決問題，所以2000年代起，除了任天堂、Sanrio和迪士尼等對自家版權保護極為嚴格的公司，一般作者對二次創作普遍採放任主義，也就是僅訂立一些準則，比如不能出現商業行為、不能搞色情等；而同人界則保持作品只在小規模流通、不流出同人圈等自律行為，雙方直到如今也一直保持著這個微妙的關係。

著作權持有人對二創準則會否亂搬龍門、無故打壓？

可能大家最近覺得作者對二創收得越來越緊，例如円谷（SSSS.Gridman）、khara（Eva）禁止色情作品，白貓Project製作公司對二創畫師發律師信等。以筆者角度來看，著作權方與其是針對二次創作界，應該說是針對當中的色情，及以盈利為目的的人群。色情方面自不用說，在日本這個保守的國度，單是縱容色情，隨時會惹來幾百個PTA組織發公開信指責。尤其同人場中，很難嚴格實施禁止將色情作品賣給18歲以下人士，所以門面工夫也是要做的。但事實上，諸如《SSSS.Gridman》一開始就說明禁止色情二創，茜和六花的工口本和小電影大家會少見嗎？

而真正會打壓的，往往是使用二創大量盈利的人。牽涉到金錢利益部分，著作權方是很敏感的。因為廣義上，盜版同樣是二創的盈利行為，只是二創的成份很低而已。畢竟本來容許二創的意義就是對作品的愛的傳播，剩下銅臭的話就脫離主旨了。事實上日本同人界對於這種盈利行為也十分不齒，他們形容這種人為同人ゴロ（黑社會）、同人イナゴ（蝗蟲），泛指沒有特定喜好，哪個作品熱門就製作那個作品的二創商品賺錢的同人作者。

同人作品百花齊放，是著作權方和同人界均樂見的景象，而追求盈利的行為則會破壞這個發展，所以著作權方的打壓並不會停止。而同人界如何自處，則是值得我們這種一般人思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