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精靈」粵譯淪陷五周年回首

文：星河千帆

2021年2月27日，是寵物小精靈粵語（廣東話）譯名，被普通話或國語〔註1〕翻譯強行取代（下稱「淪陷」）的五周年。這是一宗粵語被強行侵犯的嚴重事件，對九成人口以粵語為母語的香港來說，影響極度深遠。現在，讓我們回顧歷史，警惕以後。

前篇：小丸子香港朋友說普通話事件

說到此事前，其實不得不提另一件開始時甚為相似，結果卻截然不同的事件。2015年12月16日，「小丸子」新劇場版《櫻桃小丸子：來自意大利的少年》上映在即，日本動畫公司（Nippon Animation）在其官方 YouTube 頻道上發佈宣傳片，當中來自香港的少女倩兒（シンニー）教導小丸子以「香港的語言」（香港の言葉）說出「ありがとう」時，所教授的竟然不是粵語的「多謝（粵拼：do1 ze6）」而是普通話的「谢谢（普拼：xiè xie）」，連黑板上的漢字也是以簡化字寫出。

這事情激起了香港人的怒火，紛紛向日方投訴，反映香港人說廣東話（粵語）、寫繁體字不單是事實，更是文化根基，必須極力捍衛。甚至連《日語大放送》主持，在港日本女藝人理惠小姐也多番發炮。時任中大日本研究學系講師的健吾，也向日方 Sakura Production 的井下薰反映問題。在各方聲援下，日方亦明白錯誤，迅速撤回宣傳片，並表示電影裏的倩兒會用回粵語說「你好」。而電影上畫後亦證實如此。香港網民都視為真正的成功爭取。

這事件在小精靈譯名「淪陷」前三個月發生。因此在小精靈譯名 「淪陷」 初期，筆者還期望這兩宗本質一樣（都是因為日本人不了解香港語言文化，以致用普通話取代了粵語）的事件會有相同的發展和結局。卻沒想到「多得」一些人，令「寵物小精靈」及「比卡超」等譯名「淪陷」事件上，被取代了的粵語無法光復。

日方無知卻自大，還公然撒謊

2016年2月26日凌晨，The Pokémon Company 董事石原恒和透過 YouTube 片段，宣稱為了把「Pokémon 之音更廣的（按：應作『更廣地』才正確，但這裏是 YouTube 字幕的原文引述，唯有直錄錯別字）傳播出去」，今後中國大陸、香港和台灣都會把譯名「統一」，作品名稱會從「寵物小精靈」（香港原譯名）和「神奇寶貝」（台灣原譯名）改為「精靈寶可夢」，還謊稱新譯名特意保留源自香港的「精靈」二字和源自台灣的「寶」字，已照顧了香港和台灣受眾感受〔註2〕。

這種說法當然極度荒謬，若要推廣「Pokémon 之音」，為什麼使用的並不是「Pokémon」本身，而是以普通話來音譯它的「寶可夢」三字？「寶可夢」三字在粵語裏，發音就是「（粵拼）bou2 ho2 mung6」，與「Pokémon 之音」天差地遠，石原恒和根本自相矛盾，謊言一戳即破。哪怕要音譯，也有太多更貼合的方案。發音上最似的，有「撲茄芒（粵拼：pok3 ke2 mong1）」之類，但選字奇怪；若兼顧選字，有「博奇夢（粵拼：bok3 kei4 mung6）」等許多選擇，遠遠輪不到發音歪離的「寶可夢」〔註3〕。此外，如果斷章截取了原名的一兩字，就真的算作已顧及受眾感受，我也是否可以把「石原恒和」改名作「石屎剝落」或「石蕉啦你」，宣稱已保留了「石」字，已照顧了他的感受？

而且要改變的不單是作品名。儘管香港人得知作品名稱修改後，已預視到連熟悉的小精靈名字（包括「比卡超」等）都可能被普通話譯名「統一」的危機，於是大規模反映意見，解釋粵語跟普通話的差異，以及對香港人來說「以普代粵」是嚴重的語文入侵問題，不可能接受。但自高自大的日方一於少理，2016年5月10日，任天堂（香港）有限公司與民為敵，蔑視香港人的龐大意見，公佈第一代151隻寵物小精靈的官方中文新譯名，由舊日香港地區依粵語而譯，變作全面地被普通話譯法取代，毫不理會以粵語讀起來讀音扭曲失準甚至顯得不雅的問題，擺明車馬輕視粵語。

生於台灣的新加坡國立大學語言學碩士萬宗綸分析得最貼切，他指出，日方企圖描繪出一個假想的均質華語世界，視普通話（或台灣的國語）為唯一合法的中文代表，結果有如是把香港文化收編進「大中華」之中，成為另一種「去本土化」的過程，令粵語人士感到被普通話侵略，並抹除不同族群觀眾的生命經驗。萬宗綸進一步指，中港台三地觀眾早就以各自獨特的方式，塑造出自己對這作品的在地化體驗，甚至成為在地文化生活乃至於文化認同的一部分。「ピカチュウ」、「Pikachu」、「皮卡丘」、「比卡超」就是好幾套完全不同的童年故事，各種翻譯的版本間的集體記憶永遠不等價〔註4〕。

萬宗綸的評論一矢中的，遺憾的是日方目空一切，拒絕學者洞見。而且說穿了，日方從一開始就已有心撒謊。因為「寶可夢」並不是新出現的名字，追溯回2011年，中國大陸 CCTV-6 播放電視動畫，由「北京迪美文化發展有限公司」擔任動畫版代理商，負責中國電視動畫的導演統製張麗莉說，因為「寵物小精靈」與「神奇寶貝」這兩個名稱都在中國大陸被人搶先註冊，無法使用，便於2010年左右與日方相討後，以「在中文（指的是普通話，並沒考慮粵語）中選擇同音的思路」定出了「精靈寶可夢」這個新名字。它根本就不是一個考慮了港、台觀眾的名稱 ，粵語發音問題更當然沒有被考慮進其中，而只考慮了普通話〔註5〕 。石原恒和的說法，美其名叫「spin」（公關化粧），說穿了就是謊言。小丸子事件，日方是無心之失，知錯能改；比卡超事件，日方是故意為之，拒絕改正。

台灣網民落井下石，香港「真粉」背刺粵語

另一項與小丸子事件不同的現象，是本地人士的態度。在小丸子事件裏，幾乎所有發聲人士都槍口一致對外，炮轟日方踐踏粵語、蔑視香港語言文化，不可以不改正。當中只有一個背叛者良——王友良，結果他惹來眾怒，被群眾徹底KO掉。

但在小精靈譯名「淪陷」時則出賣者眾多。首先，許多台灣網民河水犯井水，要迫使以粵語作母語的香港人向普通話低頭。香港人沒有主張台灣要跟香港那一套，認為台灣人有權使用符合他們本土文化的翻譯，尊重各地差異，只要求在香港保留粵譯的區別。但許多台灣網民卻變成寫繁體字的中共五毛般，以猶如五毛網軍喊「武統」及「沒有我們的恩惠你們早就完蛋了」的囂張橫蠻態度，多番發言踐踏粵語，違背學術事實，妄稱「粵語不是中文」、「中文翻譯不應考慮粵語」、「粵譯本來就很怪異」、「有中文化就應感恩」、「只是為了一己童年回憶妨礙中文化」、「香港只是小市場，沒價值，被普通話翻譯統一是理所當然的」、「商業公司不應照顧人口較少的語言」、「中文化是我們長年爭取的成果，你們是為了破壞的」等等言論，高舉官話沙文主義，對粵語揮動屠刀。

與此同時，香港也有一批出賣自己母語的分子，他們平時聚集在一個叫「香港寵物小精靈聯盟」（簡稱 HKPMA）的群組裏，因為自己喜歡玩電子遊戲和咭牌遊戲，害怕香港人的抗議會「激怒阿爺（The Pokémon Company 或任天堂等相關公司的決策者）」以致拖慢遊戲發行，便為了自己的這點兒「利益」出賣全香港語言文化，賣粵求榮或求私利，劃分出所謂「真粉」這個資格，認為不符這資格就沒有發言權。他們自己定義出來的所謂「真粉」，必須玩過寵物小精靈的電子遊戲和咭牌遊戲，在相關活動或他們的聚會出席過，才會被視作喜歡寵物小精靈的「真粉」。這種定義當然是無恥的。《寵物小精靈》本身是跨媒界作品，沒有玩遊戲與咭牌但追看動畫和漫畫的受眾一樣可以是真心喜歡寵物小精靈。改變譯名，對這些受眾的影響至關重大，不可能將他們排諸在外。而寵物小精靈的粵語配音版觀眾，自多年前起已有為譯名問題四出發聲及爭取〔註6〕。那些「真粉」看不到別人，是他們井蛙之見。因為自己沒見識，就否定他人的存在，謾罵喜歡寵物小精靈的粵配觀眾是「突然彈出來」，歪曲事實，含血噴人。

況且這事件的影響遠遠超過《寵物小精靈》作品本身，是關係到粵語地位的重大問題。本地的母語地位問題，來得比任何一套單一作品都更重要，任何跟粵語相關的人士都有資格出聲。像港語學〔註7〕等語文關注團體的言權應該更大。那些「真粉」為了一款遊戲可以及早遊玩，就出賣粵語，連自己的母語都這麼踐踏，根本是文化屠夫。

為了替日方的惡行辯飾，「真粉」謊言盡出。明明改名的客觀結果是以普代粵、只考慮普通話不考慮粵語，他們卻連這種誰都觀察得到的事實也否認。連新名稱由張麗莉團隊想出來的事實，「真粉」都宣稱是假的。可是張麗莉起名一事，這是獲日方直接授權的團隊自己說出來的，而且其描述詳細，包括了日方的反應和看法等多個細節。一些替改名事件唱讚歌的文章〔註8〕也有引用。要是商業上發佈虛假宣稱，乃屬嚴重的事情，日方有權要求它更正、致歉，但日方從來沒這樣做。又例如公佈「統一」譯名時，即使日方已說明動漫媒體也將會同樣地被統一， 那些「真粉」仍公然撒謊宣稱只不過是遊戲內的事，與動畫無關。到本地動畫版也果然被統一後， 那些「真粉」索性直接攻擊粵配動畫，聲稱是「真粉」的話就只會看日本配音，公然侮辱、踐踏粵配。甚至連未「統一」時的原本譯名，明明全都是日方所批核，有指定譯名表的，那些「真粉」也一樣罔顧事實，謊稱只是無綫電視未經許可就自行翻譯，官方不會認同云云。 難道只要對自己立場不利，那些「真粉」就可以厚顏無恥地撒謊？ 這完全逾越了討論的底線，是不揀手段地顛黑倒白。

任天堂拉一派打一派，馬騮戲聯盟賤招盡出

那群 HKPMA「真粉」的惡行不止於僅僅是撒謊，不擇手段的還有他們的各種行徑。他們還對許多說出真相的網民作人身攻擊，甚至利用匿名版發動網絡批鬥抹黑。

而面對香港全民的怒火時，HKPMA 的負責人、與任天堂向來有聯繫的咭牌比賽搞手張仲衡（Pucky Cheung）更自製「新聞」稱，他在2016年5月30日傍晚七時許收到任天堂（香港）公司電郵，內容是借刀嫁禍當日早上一場反對改名的和平示威，聲稱會對咭牌比賽帶來所謂安全問題，考慮取消或延遲香港區比賽，藉此挑撥一些喜歡比賽的人，令他們視要求保留原譯名者為仇敵。HKPMA 的「工作人員」Chris 甚至還在網上媒體上聲稱犧牲了「與女朋友做愛的時間」去搞咭牌比賽，現在被「局外人」害得他的犧牲白費，令咭牌遊戲玩家「拎到免費機票住宿去美國」的機會「凍過水」，責罵「搞事的人比民建聯更無恥」如此云云〔註9〕。為了自己獲得美國機票，竟可賣粵求私利，還大言不慚地說出來，完全反映這些「真粉」完全不當粵語是一回事。他們甚至還可笑地聲稱自己付出了「與女朋友做愛的時間」是犧牲，簡直超乎常人智力。這場馬騮戲，冷眼旁觀當然極度不知所謂，但任天堂的目的已達成，已做成了「借刀分化」的結果，跟政治上的「拉一派打一派」手法一模一樣。

張仲衡及其 HKPMA 使用「分化」這一老招，使用維時甚久。甚至在「淪陷」逾一年後的2017年8月2日 ，劇場版《就決定是你了！》在日本上映後，HKPMA 專頁竟發表聲稱是「集氣」，實際上不讓人反對「以普代粵」譯名，說成「譯名沒所謂」，說成只要是「死忠FANS」就會「改曬名都一定會去睇」，結果再一次惹來不滿〔註10〕。

從上述 HKPMA 各場自製出來的網上口水戰中，要是有特地留意他們的一大堆屁話裏的「論點」，可見他們甚為喜歡屈人「政治化」譯名事件，聲稱反對者都是「妄想」任天堂「舔共」，都是被害妄想症發作。誠然，The Pokémon Company 和任天堂這些日方公司，在事件裏的一舉一動，都跟擅長玩民眾批鬥的中國共產黨相當吻合，也的確有一些批評者從「舔共」方向討論此事。但同一時間，也有許多人不涉及政治的論述，而是直接地批評日方「以普代粵」。「以普代粵」是日方行為的客觀描述，拿只在普通話或國語才說得通的、於粵語上是不能符合的譯法，強行硬套在粵語粵文之上，藉此取代了本來符合粵語的譯法，這已經是「以普代粵」的行為。「以普代粵」背後可能跟政治有關，也可以無關。單純指出「以普代粵」這一點語文上的事實，不等於論者就把事件「政治化」。然而，「政治化」就成為「真粉」用來咬人的萬用帽子，只要你指出「以普代粵」這事實，「真粉」就馬上咬你「政治化」。無他，他們根本無法從道理反擊，除了選擇自我失明，把別人的如實具體證據強說成「無法證實」或「廢話」外，就只能用更醜陋的手段——那就是人身攻擊和誅心，藉此來迴避邏輯思考。

香港電視台出賣粵語， 日方大模大樣打自己臉

不過，雖然說了這麼多自詡「真粉」的惡行，要是沒有本地傳媒公司的配合，本來就只是一群流氓在四處放屁撒尿，並不成什麼大事。最終殺死粵譯的行兇者，是本地電視台「開電視」。

諷刺的是，雖然無綫電視（TVB）越染越紅，被大家嘲笑為「CCTVB」，但其配音組卻是良心部門，多年來為粵語文化出了許多力，在前節目部總監、J2創立者何冠中的開拓下，日本動畫獲重視，配音組還有約10年的日本動漫黃金時代，出品過許多粵語本土化得很成功的粵配動畫作品。即使後來何冠中被李寶安、杜之克等清算甚至趕走，在小精靈譯名「淪陷」之事發生時，配音組還抵得住這風浪，很有風骨地拒絕這批「以普代粵」譯名，寧可不買片〔註11〕。這次拒絕買片的事亦獲得網民掌聲。

本來連赤化的「CCTVB」都拒絕這些「以普代粵」名字，大家以爲邪不能勝正，「以普代粵」名字不會進入香港大氣電波裏。結果卻被從有線電視衍生出來的「開電視」（前稱「奇妙電視」）背叛。本來 The Pokémon Company 和任天堂的賣粵妄想只是妄想，豈料開電視卻成為執行犯，把這堆建基在普通話音的「統一」譯名以粵音直接唸出，除了「皮卡丘」在多數情況唸作「Pikachu」（但也有少數地方直接讀出粵語 pei4 kaa1 jau1）。不但最新輯數全面改用，連舊輯數都花錢來重新配音，徹底地清洗粵語譯名。香港人不容退讓的底線，最終被這些屠夫蹂躪。同時間，「開電視」許多翻譯節目，都採用「以普代粵」的譯名或詞彙，例如一套韓劇，「開電視」寧可以普通話詞彙「品位」來命名，也拒絕使用粵語的「品味」或「Taste」。

得逞以後，The Pokémon Company 和任天堂食髓知味，變本加厲，不放過任何以粵代普的機會。手機遊戲「Pokémon Go」掀起熱潮後，本來並不限定用所謂「統一名字」，卻自2017年4月上旬的更新後，強制把包括香港等地區的玩家介面換成那些以普代粵譯名，結果又一次引爆香港受眾的怒火。後來他們又跟其他商品品牌合作，推出以小精靈為噱頭的商品，並企圖藉此舉辦問答活動，推廣「以普代粵」的名字。結果網民都不賣賬，紛紛以本來的粵語正式譯名來回答。

可是，一次又一次地犯眾憎，一次又一次地失敗，The Pokémon Company 和任天堂仍然不死心地要以普代粵，甚至進一步大模大樣地跟香港作對。2019年官方趁着系列新作《寶可夢 劍／盾》推出，連原本「精靈寶可夢」的「精靈」二字都要刪去。官方甚至不敢在繁體社交媒體上正式公佈，只在4月11日鬼祟地把臉書專頁「精靈寶可夢　香港」改名作「寶可夢　香港」〔註12〕，到同年8月1日才在中共地區的微博中公佈「自2019年8月1日（星期四）起，將逐步變更“精靈寶可夢”的名稱為“寶可夢”」〔註13〕。

 

當初是 The Pokémon Company 董事石原恒和親自拍攝的 YouTube 片段，聲稱特地保留了來自香港的「精靈」二字，以照顧香港受眾的感受。現在官方卻親自刪去「精靈」二字。如果石原恒和當天並不是說謊，如果石原恒和真的如「真粉」所宣稱般特意照顧香港受眾，那麼現在刪去「精靈」二字的行為，不是正好自己打自己臉嗎？不是正正說明 The Pokémon Company 和任天根本不放香港語文問題在眼內，明刀明槍地要令香港中文被取代嗎？對，官方沒有忘記當初這番說明，因為他們在同一時間收起了石原恒和當天這條 YouTube 片段，變成了「 私人影片」，公眾無法播放，顯示日方是清楚知道他們自己打自己臉，才有需要收藏起來，以求毀屍滅跡。

日方打自己臉的醜態陸續有來。2020年3月，「寶可夢」的簡體官方網站及官方微博宣佈，簡體中文版的「多邊獸Ⅱ」、「多邊獸 Z」、「謎擬 Q」將分別改名作「多邊獸 2 型」、「多邊獸乙型」和「謎擬丘」。名字改得莫名其妙，大陸網民猜測是避免使用英文字母。2020年10月，簡體官方網站及官方微博再宣佈，即日起將變更部分寶可夢的簡體中文名字，被改名的有「流氓熊貓」、「毒電嬰」、「死神棺」、「死神板」、「偷兒狐」、「狐大盜」，分別變成「霸道熊貓」、「電音嬰」、「迭失棺」、「迭失板」、「狡小狐」、「猾大狐」〔註14〕。不能使用「毒、死、偷、盜、流氓」等字，網民普遍相信慣做流氓的某些政權審查機關「崩口人忌崩口碗」。問題是，上述多項改名，都只是在大陸、在簡體中文版本裏。繁體中文並沒有同時改變。官方豈不是現兜兜地用自己的行為，來證明不同地區的小精靈名字根本就不需要統一嗎？！當初 The Pokémon Company 和任天堂不是打着「統一」的大旗號，讓「真粉」護航說統一名字能方便搜尋方便什麼什麼，犧牲粵語這母語、犧牲本地語文以至文化去擁護嗎？現在官方的行爲，就證明「統一」也只是藉口，是不折不扣的謊言！這叫那些「真粉」情何以堪啊？（雖然那些「真粉」自然會找精神勝利法，找其他藉口去騙自己，令自己繼續「自我感覺良好」。）

所謂保留了來自香港的「精靈」二字，以照顧香港受眾的感受，原來是假的。所謂讓 Pokémon 這個名稱推廣得更遠 ，趁中文化之際將差異甚大的「華語圈」名稱「統一」，原來又是假的。這些出自官方的說法，全都被官方的行為親自打臉。唯一沒被打臉的說法是什麼呢？就是指出官方更改譯名是 「以普代粵」此事實。只有「以普代粵」才是沒有任何自相矛盾或自己打臉的唯一解釋，只有它才能說明到譯名改動真相。偏偏這個唯一真相，就是「真粉」極力否認、極力想洗白的。

我們的母語，正被無恥版權方和動漫塔利班踐踏

五年了，The Pokémon Company 和任天堂等的惡行，使粵語文化遭受一次很嚴重的踐踏。這宗極度不合理，極度踐踏香港語文文化的事件，隨着日方不惜與民為敵的「堅持」，最終無法挽回。而且它的影響，並不止於《寵物小精靈》這一套作品。到底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

原因之一，當然是一些大權在握的公司毫無操守，賤視香港語文和文化。世間上的公司，不應該是高舉「賺錢」二字就可以不顧操守，譬如醫生不能為賺錢而替人接種過期疫苗，律師不可為賺錢而協助疑兇毀滅殺人證據。問題是，在文化出版界，沒有操守、賤視他人在地文化的公司，並不像醫生、律師般有業界的專業聯盟監察和審議，不會因此而吊銷排照，以致它可以擺出一副「對唔住，有錢真係大L晒」的兇相出來，完全把粵語當成垃圾般看待。在比卡超等一眾小精靈「淪陷」後，任天堂（香港）有限公司更有恃無恐，更變本加厲，大規模地推行「以普代粵」的譯名策略，連任天堂的其他遊戲，無論是「瑪利奧」、「龍王」這些符合粵語的舊譯名，都改作違反粵語的、只在普通話才成立的「瑪利歐」、「庫巴」等譯名；甚至無論是文字顯示，還是配音或旁白的唸讀，全都大模大樣地使用「以普代粵」的譯名，以粵語字音強行唸出這些普通話譯名，肆無忌憚地一次又一次向粵譯開槍。

有時候，即使日方並非像任天堂般踐踏粵語，但台灣的版權或出版公司卻無恥地搶奪香港正版的授權，不但搶奪新作，連《龍珠》等一向有香港出版社出版的舊作，台灣公司都企圖使橫手強搶，他們藉金錢或商業優勢強搶港版代理權，卻完全不會聘請香港編輯處理好適用於香港的譯文，打從一開始就抱着欺負香港文化、踐踏粵語的心態，直接以台版的翻譯內容作為港版，把台版的語文文化強加到香港之上，取代粵語文化〔註15〕。網上有句偽託希特拉說的名言是：「要消滅一個民族，首先瓦解它的文化；要瓦解它的文化，首先消滅它的語言。」雖然這句不是真的由希特拉說出來，但當中的道理仍然適用。這種踐踏語言文化的行為，是對香港人的極度侮辱。

另一個原因，就是所謂「動漫迷」對語言文化不學無術，卻自高自大。許多動漫迷覺得自己會講粵語又懂一點日語，兩種語言都認識，就有資格妄議語文和翻譯，拒絕虛心聆聽語言學術和翻譯學術上的道理和知識。其實如果這兩門學科真的這麼簡單，又怎可能是大學裏的專門學系，古往今來有這麼多學者窮一生光陰研究？偏偏這些「動漫迷」自高自大，用自己的幻想凌駕專業學問知識。他們既不認識粵語語音的面貌和重要性（很可能連粵拼都看不懂），也不認識翻譯講究跨文化處理的苦心，本身就站在神化日語、不尊重粵語的立場，再加上先入為主、外國的月亮特別圓等心態，以及搶看台灣或中國大陸字幕組等習慣，以致近二十年前已有所謂「動漫塔利班」出現，連香港電視台使用「師姐」、「殺校」、「大家食飯/我唔客氣喇」、「入樽」、「阿心」等地道粵語說法來配音，他們也會胡亂投訴和責罵，聲稱電視台應譯作「學姊」、「廢校」、「開動了」、「灌籃」、「小心/心醬」等違反粵語的譯法，更莫說音譯。當時J2堅持粵譯，使用「錫巴斯查恩」、「西雅爾」、「安格特」、「絲莉嘉」、「莉絲白」、「妮歌」等，都被一些動漫塔利班罵得狗血淋頭般，說成要依從台灣譯作「賽巴斯欽」、「謝爾」、「艾恩格朗特」、「西莉卡」、「莉茲貝特」、「妮可」才算「尊重原作者」，日文原作者若知道他們的謬論，應該只會「黑人問號」。明明這些香港「動漫迷」的母語是粵語，卻這樣背叛、出賣自己的母語，他們的發言真係難聽過粗口。

反觀本地其他圈子或界別，並沒有這種現象。例如足球界，無論體育新聞記者還是球迷，大家很自然就會使用「美斯」、「尼馬」、「C朗」等粵音港譯，覺得用港譯天經地義，沒有哪個香港球迷會寫「梅西」、「內馬爾」、「C羅」等普譯，當然更不會有人主張香港傳媒應改用這些普譯，更不會有人罵不肯改用普譯的球迷是「偽粉」不是「真粉」，更不會有人罵堅持使用港譯的人「態度有問題」。籃球界也如是，各運動界也如是，歐美影視演藝界如是。偏偏就是日韓演藝界和日系ACG界，就反大道而行，彷彿不罵粵譯就蝕底般，明明自己沒有相關知識，就是要摻一腿來罵罵粵譯。這種荒謬的歪風，反映的是反智心態作祟，一大堆人處於「愚昧山丘」的狀態而不自知。

至於台灣的動漫迷更教人齒冷。不用諱言，台灣經歷了「推普滅方」、說「方言」要掛「狗牌」的扭曲真相教育時期，即使現在口講「轉型正義」，但不少民眾仍繼續對「中文」抱着違反學術事實的錯誤認知，不知道「中文」或「漢語」並非單一語言，誤以為官話（普通話或國語）等於中文，誤以為中文只有官話一種。台語、客語的人口和發展都遠遠比不上官話，台灣人甚至以為它們並不算是中文。因此他們不明白香港人為什麼要捍衛粵語，不知道香港中文的真象，也不願意花時間了解，只以自己對中文的失實幻想去支配自己的腦袋，舉起石頭丟向香港人身上，指責香港人捍衛粵語就是「態度有問題」〔註16〕。結果他們就變成寫繁體字的五毛。明明台灣並不是一個被「網絡長城」封鎖的國度，只要肯花丁點兒時間，就可以找到真相。而且香港人的抗議也只針對在香港裏使用港譯，並沒有人要求把港譯套用到台灣之上。為什麼這些台灣「動漫迷」不能互相尊重？他們憑什麼向捍衛母語的香港人扔石頭？

 

應學習肯尊重粵譯的公司和動漫迷團體

寫了這麼長，指出了不少公司或動漫迷的惡行，導致粵語文化被踐踏。但另一方面，肯尊重粵譯的公司或企業，肯捍衛粵譯的香港動漫迷，肯尊重香港使用粵譯的台灣動漫迷，事實上都還是有的。

比如日本熊本縣的吉祥物「熊本熊」，本來官方想依普通話音改作「酷MA萌」，還在台灣以此名出版了書籍，但在香港人踴躍反映問題後，最終還是從善如流，宣佈改回作「熊本熊」。他們的態度與 The Pokémon Company 和任天堂完全不同。

比如香港的動漫迷團體「叮噹小城」，多年來堅持粵譯並擇善固執，對於「多啦A夢」，他們欣賞日方並非「以普代粵」，特意選擇在粵語和普通話都跟日文音近的字，但他們亦希望保留「叮噹」這些舊譯名文化並呼籲各方尊重；當版權方在2013年的電影《大雄的『秘密道具』博物館》使用以普代粵的翻譯時，「叮噹小城」第一時間站在最前線譴責版權方，並發起不合作運動，堅持捍衛香港一向使用的「法寶」和「神秘法寶」，拒絕使用「道具」和「秘密道具」這兩個台灣或大陸譯法；當版權方肯改過遷善，他們願意合作，協助翻查過去港版的人物和法寶名稱。在比卡超等粵譯「淪陷」時，許多「真粉」想替日方洗白，把事情類比作「叮噹」改稱「多啦A夢」，企圖藉此開脫，「叮噹小城」還主動反擊，以學術知識具體說明「多啦A夢」並非「以普代粵」，並且說明尊重本地語文的重要〔註17〕。他們的做法跟 HKPMA 的「真粉」完全相反。

又例如台灣的「哆啦A夢中文網」，雖然作為台灣網站，主要使用的是台灣譯名，但網站也關注兩岸三地的翻譯問題，多次發佈報道和評論，調查和指出翻譯不善的問題，包括指出港版漫畫翻譯的錯漏，呼籲各地媒體尊重其在地的語言文化翻譯，在「秘密道具」事件發生時，亦表態說明支持香港的不合作運動。他們的取態與「淪陷」事件裏的好一堆台灣動漫迷截然不同。

 

為什麼這些公司和動漫迷團體，可以尊重在地語文文化，但 The Pokémon Company 和任天堂、HKPMA 的「真粉」、好一堆台灣動漫迷就不可以？思賢思齊，學習他人對在地語文文化的尊重，真的很困難嗎？

(撰寫於2021年2月27日)

註1：嚴格來說，從漢語族官話新北京語音經人為規範整理而成的政權指定通行語言，在中國大陸為「普通話」，在台灣則為「國語」。雖然有人強調兩者不相同，但事實上，兩者語音間的差異極度細微，少得並不影響本文的任何討論，因此本文仍按現時香港習慣，稱作「普通話」，以方便香港人閱讀。

註2： 石原恒和 Youtube 原片段連結：https://www.youtube.com/watch?v=mWSCYwGkCkY，此片段不但被設定為無法留言，更在日方宣佈砍掉「精靈」二字時候就變成「私人影片」，無法播放，顯示日方是清楚知道片段中的謊言，才有需要收藏起來。

註3：星河千帆刊登在《香港同人》的文章〈任天堂早已定下「寶可夢」　扮關心香港卻以普代粵〉https://hkdoujin.com/2016/02/2608/

註4：萬宗綸刊登在《聯合報》「轉角國際」的文章：〈當「皮卡丘」入侵香港：譯名在地化之爭〉 https://global.udn.com/global_vision/story/8664/1758783

註5：出自〈《精靈寶可夢》譯製導演張麗莉專訪〉，原文刊登在「迪美文化」Dynamic Media 官方網站 http://www.dynamicmedia.com.cn/News_View.asp?NewsID=63&page=1 中，但網站在比卡超等第一代151隻小精靈譯名「淪陷」不久就關閉。專訪全文備份在這裏：https://docs.google.com/document/d/1Tp2bi9KSZc2_VhRcuFcvVimxEjFJ7toDyqUeDvmv0UI

註6：《寵物小精靈》粵配動畫的觀眾早在1998年，第一輯動畫在香港播出的新聞組時期，已開始活躍，其後也多次就翻譯、配音選角、小精靈叫聲等本地化問題而發聲，向各方面爭取和反映意見，當中無綫電視配音組曾作正式回覆，為女主角小霞聲演的配音員梁少霞也在新聞組裏解釋相關問題。在這次「淪陷」事件裏，粵配觀眾亦公開了〈一群粵語配音動畫觀眾對《寵物小精靈》近日譯名爭議的聲明〉，反擊「真粉」的說法，見：http://goo.gl/forms/YoSdYo1j45AH77F83（聯署撮要）、https://goo.gl/KLg804（聲明全文）

註7：《香港同人》2016年5月12日的新聞〈皮卡丘取代比卡超　再掀滅粵爭拗〉中，採訪了港語學的立場：https://www.facebook.com/hkdoujinforum/photos/a.380842582047312/825756984222534/

註8：例如《U-ACG》的這篇〈為什麼要叫做「精靈寶可夢」？兼談法律、在地化和全球定位〉http://www.u-acg.com/archives/7837 。順帶一說，該網站自稱有大學學術背景，卻對粵語或事件中「以普代粵」這重點關鍵問題隻字不提，只管東拉西扯一大堆所謂「法律」所謂「全球定位」去替日方的語言入侵行為洗白。以這種「河蟹術」來撰文，到底有多學術？

註9：見 HKPMA 專頁上的帖文 https://www.facebook.com/hkpokemona/posts/1210646422279399 。下方回應中，雖然不乏「真粉」自演叫囂，但亦有不少心水清的香港網民指出問題，比如 Gary Chuang 的留言就一矢中的：「貴聯盟作為主辦，係應該同任天堂解釋遊行只係和平表達訴求，並不會影響比賽安全云云。任天堂一句比賽『可能取消』，貴聯盟就立即幫手『吹風』，仲用上非常嚴重的字眼，包括將遊行與波士頓意圖攜槍進入比賽事件類比，代替任天堂恐嚇玩家。給人的感覺就是聯盟比起舉辦比賽，更希望比賽取消而將責任全部推給任天堂及發起遊行的組織。如此撕裂『希望任天堂正視譯名問題』和『希望參與香港賽事』兩群人，是否貴聯盟所樂見？」有網民甚至踢爆張仲衡自編自導自演，比如「翼雙飛」質問：「我想請問下 Pucky Cheung，『有團體』係邊個團體？消息來源呢？」ArTing Lam 則諷刺地回應：「朕即團體、朕即消息來源，好似係」。

同時，見黃億文刊登在《輔仁媒體》的〈Pokemon 香港賽工作人員鬧熱血公民搞事：「局外人，行開啦～」〉https://www.vjmedia.com.hk/articles/2016/05/31/134918/ ，搞手 Chris 自製的一大堆馬騮戲笑話即出自這裏。

註10：見 HKPMA 專頁上的帖文 https://www.facebook.com/hkpokemona/posts/1645563192121051 。在專頁出帖後，張仲衡還第一時間轉發到 HKPMA 群組內：https://www.facebook.com/groups/HKPMA/permalink/10155264886961311/ 。當時我和 Dexter Li、Ryan CT Lee 等粵配觀眾表達不滿，旋即被「真粉」圍罵。

註11：無綫電視配音組多年來維持根據粵語翻譯動畫的作風，並且重視粵語對白的流暢自然程度。雖然實際情況要視乎譯者和導配的確實做法，碰上態度不佳的人員仍有可能尸位素餐，但大多數作品的結果都能保持粵譯，甚至即使有指定譯名，導配也會嘗試向代理商或日方爭取，修訂難以接受的譯法。因此在J2開台前幾年的週日深夜動畫，以及J2自2008年開台後的約十年黃金時間，無綫動畫大多能秉持港譯的原則。

至於《寵物小精靈》，根據無綫配音組回覆觀眾的信件以及小霞一角的配音員梁少霞小姐之回應，《寵物小精靈》的版權方過去也屬於較蠻橫的類別。例如2003年，台灣授權商群英社奪取香港的代理權後，即使導配反映了有同一個角色的譯名在新輯數的指定譯名表中被更換（例如由「祖兒」改作「喬伊」），釀成不連戲、犯駁的問題，版權方仍拒絕更正，更反過來要求配音組NG重配，改用變更了的譯名。當然，放棄買片會牽涉金錢損失問題和影響其他部門的安排，電視台未必因為版權方無理就馬上放棄買片。但若版權方要求真的太過分，電視台確實有權不購買，或者在採購的過程中已提出翻譯問題，跟版權方商討，以「版權方須尊重港譯」作為購買條件。

註12：臉書專頁改名時，連帖文都沒有發，只有臉書系統的自動通知訊息，按了讚的網民才會看到：「你讚好的專頁精靈寶可夢 香港已將名稱變更為寶可夢 香港。」

註13：見官方微博 https://m.weibo.cn/detail/4400538521114880

註14：兩次公佈分別見「寶可夢」簡體官方網站 https://cn.portal-pokemon.com/topics/event/200323190120_post_19.html 及 https://cn.portal-pokemon.com/topics/event/201020170000_post_21.html 。

註15：《龍珠》幸因日方向香港出版社溝通，才揭發台灣出版社的賤招，幸保不失，見 TechRitual 在2016年7月的報道〈撒亞人比達、笛子魔童差點失守！《龍珠超》香港版譯名幸保不失〉https://www.techritual.com/2016/07/27/95554/ ，但其他漫畫未必這樣幸運。例如《百變小櫻Magic咭》被台灣出版社搶去授權，以違反粵語的「『庫洛』魔法使」等譯名取代後，那台灣出版社還在臉書專頁發佈挑釁式貼帖文，宣稱是「童年回憶」，見 https://www.facebook.com/tlcomics/posts/1548840978460581 。我在下方留言抗議後，竟被它獨裁砍言封禁。還有人看不過眼，指出那台灣出版社搶奪這漫畫授權時所使用過的黑幕手段，見 https://www.plurk.com/p/m4iuw9 。

註16：比如「淪陷」之初，筆者寫了〈任天堂早已定下「寶可夢」　扮關心香港卻以普代粵〉這文章後，我唯一看到有認真閱讀、思考我所指出的粵語事實現象的台灣人，就只有 https://www.ptt.cc/bbs/PokeMon/M.1456859086.A.F6E.html 的這位 PrinceBamboo (竹取駙馬)。但在他這帖文下，卻有回應者毫不理會他的解說，甚至標籤他的帖文是「洗腦文」，或者仍然說：「完全不懂不能接受（改名）的理由， 愛叫什麼自己叫阿」。又比如在 https://www.ptt.cc/bbs/PokeMon/M.1457364580.A.DA0.html 這帖下方的回應中，那個「zero00072」還貼出筆者此文的網址然後開罵：「就看看港人態度。一副老任沒建就是碎粵幫兇，你們華人真難搞。」其下方的「SPDY」還跟「真粉」同一口徑，自己井蛙了，不知道粵配觀眾一直爭取，就聲言：「明明十多年前港和陸就已幾乎直接用台譯了 沒人跳腳  這次種種令人反感的惡劣態度 較像趁機操弄政治批鬥 不是真愛」，完全不肯看真相。

註17：見叮噹小城專頁上的帖文 https://www.facebook.com/doracity/posts/1485017464897430/